君可见

一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中二少女

疫情下的舟渡,含骆闻舟受伤梗(二)

骆闻舟觉得自己好像躺在鹅绒被中,舒适又暖和。周围一片漆黑,他的意识被寂静缠绕。

他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忙碌的,陆局年纪大了,开始有意无意地把一些工作推给骆闻舟,似乎是要把他培养成一把手。哪怕是没有案件的时候,骆闻舟想到这些,心里也沉甸甸的,因为上面压着警局的未来。

很久很久没有这样,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外界的一切与他无关。无牵无挂,意识沉沉下坠。

好舒服啊……

真想永远待在这啊……

“师兄……”

谁在说话?

“老大爷……”

黑暗中隐约出现一个带着微光的人影,散发出熟悉的气息。

他想凑近一些,绵柔的黑暗陡然凌厉起来,像抽出无数绳子,捆得他动弹不得。

“骆闻舟!”

对,他叫骆闻舟……破碎的记忆漂浮着,警局,电话,医院,刀子,血,好像还遗漏了什么,是什么……

“师兄,等你回来哦。”隐约听到那人含笑的声音。

谁在等他……

红酒,金属眼镜,领带,手边温暖的触感……碎片闪过,拼凑出那个流淌在血液中,珍藏在内心深处,刻骨铭心的人。

费渡。

意识忽然有了一线清明。他不能待在这,费渡还在等他回家……

他试图靠近那束光,疼痛却狠狠抽了下来。

像是徒手攀爬长满荆棘的悬崖,越往上痛苦更甚。他甚至无法喊出声来,只能感受着漫无边际的疼痛。

只要一松手,就能回到那片寂静的平和。他死死忍住,一点一点挣脱禁锢。

我答应过你的,我一定会回来……

疼痛达到顶峰时,他再也无力支撑。忽然,那团模糊的人影清晰起来,费渡的脸触手可及,眼里似有泪光闪烁。

真好啊,还能再看你一眼。

他跌回到黑暗中。

 

费渡感到握着的手动了动,立刻清醒过来。一抬头,竟看见骆闻舟睁开了眼。

“闻舟!师兄!”他急忙凑过去。

骆闻舟迷茫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又合上了眼。

突然,骆闻舟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不断挣扎,冷汗直流。费渡立刻按铃叫来了医生。

医生看了一眼后,给他打了针止痛:“没事,麻药过后疼痛是正常的。清醒之前可能还会有几次,家属要多看着点。”

止痛药不会马上起效,骆闻舟紧皱着眉头,似乎想大声嘶吼,但又没有力气,只能微弱地呻吟。他急喘几口气,胸口剧烈起伏,又牵动了伤口,引发新一轮疼痛。费渡只能手足无措地给他擦额头上的汗,在耳边低声安慰:“没事,乖,忍一下,很快就过去了……”

骆闻舟狠狠攥住床单,费渡怕他伤到自己,硬是掰开手指把自己的手腕伸过去给他抓。感受着手腕的疼痛,骆闻舟就像是抓在了他的心上。

费渡不止一次见过他受伤,但不管伤得多狰狞,骆闻舟也不会吭声,疼狠了也就骂几句。

大概只有在昏迷的时候,才会毫无保留地展现出他的脆弱。

药终于起效了,骆闻舟渐渐平静下来,松开了费渡。费渡揉了揉手腕,细细擦去他额上残余的冷汗。

之后,骆闻舟又断断续续醒了几次,每次都是醒了一会又睡过去。

医生叹了口气:“其实一直睡着是最好的,人在昏睡中对疼痛的感受会弱一些。他这样中途醒几次的实在少见。”

费渡没有说话。能让骆闻舟在昏迷中还放心不下,非要强行醒过来的……

大概是因为他吧。

“我是有多不让你省心啊。”费渡苦笑一声。


直到第三天,骆闻舟才彻底清醒。一睁眼,就看到了费渡。

“醒了?”费渡放下手里的书。

骆闻舟还有点晕,片刻的迷茫过后,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发生的一切。

不是让陶然别告诉费渡吗?他怎么在这里?骆闻舟一阵慌乱。

“你……”骆闻舟刚说一个字,伤口就一阵剧痛,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肺部有伤,别说话,打字。”费渡把手机塞给他。

骆闻舟打出一行字:你怎么来了?

费渡深吸一口气,把椅子拉近一些,双手撑着下巴支在床上:“怎么,你本来打算什么时候让我来?”他笑了笑,“临时任务?外地出差?骆队要找的话总有理由消失个把月的吧。”

骆闻舟更慌了。

他正搜肠刮肚地想该如何解释,刚刚还笑着的费渡,哭了。

骆闻舟呆住了。这么久以来,他从未见到费渡哭过。费渡总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压抑隐忍,很少表现出剧烈的情感波动,更别说“哭”这么感性的事情。他一度以为费渡所有的泪都在幼年流尽了,只剩一具百毒不侵的躯壳。

费渡本来盘算好这人醒后该如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控诉他不注意自身安全还试图瞒着他的滔天大罪,可一开口,眼泪就掉下来了。

在手术室外的时候,他无数次想,如果骆闻舟能平安出来,像平时一样跟他说笑,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等待骆闻舟醒过来的这两天,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总怕他就这么一直睡下去。费渡常常半夜惊醒,看到仪器上正常的生理数据才平复下剧烈的心跳。

所有的不安,委屈,惶恐,万般思绪瞬间翻涌,唯有眼里流出的无色液体才能安抚那颗酸涩的心。

真没出息啊。

他想嚎啕大哭,但根本放不开,理性早已根深蒂固,逼着他无声落泪,压下所有剧烈的情绪,五内俱焚,痛彻心扉。

“哥,”费渡哑着嗓子叫了一声,“你要出事了让我怎么办?”

骆闻舟简直怀疑自己还没清醒过来,费渡哭了,还叫他哥,两个史无前例的第一次把他砸懵了。

但他清楚地知道这是真的。

其实两人在一起以来,骆闻舟一直有隐隐的不安。他知道费渡心里有他,但总摸不准费渡的情绪。费渡会跟他调情,会跟他斗嘴,“我爱你”张口就来,什么都用玩笑和调侃一带而过,却仿佛只停留在表面,极少表达出内心的想法。骆闻舟明白,他过往的经历让他不得不把心严丝合缝地锁起来,戒备了太久,需要一些时间放下防备。

就像一个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待了十几年,骤然回到天光下,要一点点睁开眼,才能适应光明。

一次突如其来的受伤,却击败了费渡的所有防线,溃不成军。

或许是经历了失去,才懂得拥有的可贵。人和人之间哪有那么多以后,任何一次生离都有可能是死别。

只有把握现在的每分每秒,让所爱之人知晓心意,才不至于抱憾终身。

费渡管陶然叫哥,叫骆闻舟的却是“老大爷”“骆队”“师兄”,骆闻舟不止一次在心里暗骂这个小没良心的。

但费渡明白小时候骆闻舟对他用嫌弃遮掩的爱护,默不作声的关照,直到现在还包容着他的任性妄为,等他敞开心扉。

就像哥哥一样。

“哥……”

终于,费渡说出了那个深藏于心的称呼,丢盔弃甲,紧锁的情感冲破束缚,倾泻而出。

这次伤得太值了,骆闻舟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哎,别哭,哥这不没事嘛。”他忍着疼痛,摸摸费渡的脸,给受惊的猫顺毛。

费渡哭了大概半个小时才停住,红着眼睛看了眼骆闻舟,别扭地转过头。

骆闻舟乐了:“哟,不好意思了?难得在床上以外的地方见你哭,来来来,多给我看几眼。”

费渡转回来狠狠盯着他:“还不是因为你!这次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哎哎哎,知道啦,下次争取空手接白刃,在自身毫发无损的情况下制服犯罪分子……”

“你还想有下次?!”费渡恨不得对着那张吊儿郎当的脸来几巴掌。

说了太多话,伤口疼得厉害了,骆闻舟不得不改为打字:刚才叫得挺好听,再叫几声?

费渡移开目光装没看到。

骆闻舟作势要起身,他只好把人按回去,认命道:“哥。”

骆闻舟还盯着他。

“哥,好哥哥,亲爱的闻舟哥哥,”费渡一阵头疼,这人伤的是脑子吗?怎么变得这么幼稚?“你赶紧睡吧,再不休息等会护士能砍了我。”

骆闻舟听话地合上眼,大概是消耗了太多精力,很快就睡了过去。

费渡替他掖好被角,欣赏了一会美男子的睡颜。

只要你一直好好的,让我怎么叫你都可以。

 

又过了两天,骆闻舟的伤势稳定下来,不会时不时就精力不济睡过去。

但毕竟是肺部受伤,每呼吸一下都会隐隐作痛。虽然他不说,但费渡心知肚明,还是尽量让他多休息。

“我让陶然负责局里的事了,有什么状况他会找我。只要我在这,在你完全痊愈之前,你就别想着工作。”费渡第n次打掉骆闻舟偷偷伸向手机的爪子。

两人僵持片刻,还是费渡率先打破沉默:“咳……你要喝水吗?”

“宝贝,这是你一小时内第三次问我要不要喝水了,我不渴。”骆闻舟抚额,“你除了让我多休息和多喝水,还有点别的吗?”

费渡有点不知所措。他习惯了当被照顾的那个,毕竟是个比眼镜还弱的“嘎嘣脆”,卧病在床的次数比骆闻舟多多了。他只记得骆闻舟很会照顾他,具体怎么做的一点都想不起来。

骆闻舟看他迷茫的样子,心软得一塌糊涂:“过来,我告诉你。”

费渡刚过去,那伤病号就凑上来,侧脸擦过他的嘴唇。

费渡:“……”

骆闻舟心满意足:“不错,真乖。”

费渡突然上前,狠狠吻了上去。骆闻舟诧异地往后一缩,却被摁住后脑,被迫仰起头,任凭

他的舌头侵略口腔各处,然后潇洒退场。

费渡松开他,慢慢舔了舔自己的唇:“师兄是想要这个吗?”

骆闻舟:“……”

妈的,好像把自己玩起火了,而且现在还灭不了火……

就在这时,救命的电话铃响了,还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五环之歌”。

费渡拿起手机:“喂?嗯,在……”

听了一会,他面无表情地调成免提,对骆闻舟说:“陆局,找你的。”

骆闻舟:“陆局?”

“小兔崽子,我一不在就给我惹事!”陆局的声音炸响,把那点旖旎的氛围冲得一干二净:“你说你,啊,搞个防疫工作都能伤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伊拉克指挥战局了!”

“这是个意外……”

“意外,每次都是意外!”陆局劈头盖脸地训了他一顿。

费渡适时地插了进来:“陆局,您别说他了,闻舟刚还跟我说要尽早康复,好回岗位继续奋斗呢。”

“回什么回,你就给我待医院,哪都不准去!”陆局火冒三丈地挂了电话。

骆闻舟缓缓转向费渡:“你故意的?”

费渡一脸贤淑地装纯良。

陆局刚挂电话,陶然就打进来了。

“喂?闻舟,现在怎么样了?你好好养伤,局里的事有我负责,郎乔肖海洋他们也会帮忙,不用担心。”陶然不知道手机开着免提,接着说道:“咳,我真不是故意告诉费渡的,他打你手机没打通直接就冲医院来了。你先别想着工作了,让费渡少操点心,你不知道你在抢救的时候他急成了什么样,他……”

费渡果断挂掉了电话。

骆闻舟看着他黑透的脸,心情大好。

除了扳回一城的得意,更多的是暖意。

就像家里养的猫,平时只给摸摸背,突然有一天会跳到怀里露出肚皮撒娇了。

“不回就不回,都听你的。”他对费渡笑笑。

费渡有些吃惊,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妥协了,他原本都准备好万字腹稿打算舌战骆姓工作狂。

骆闻舟却自觉躺了下来:“到点了,我该休息了。”

费渡手忙脚乱地关了灯,帮他盖好被子:“好……好。”

骆闻舟合上了眼。

他一直认为自己要足够强大,才能担起警局的未来、费渡的未来,一刻不敢松懈。

现在发现,其实也没那么重,不知不觉中,身边的人都成长了,成长到能与他一起扛起肩上的担子。

那,他也可以放心休息了。

不能让身边的人们为他担心。

 

(未完待续)

评论(8)

热度(348)

  1. 共29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